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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比不写,咋转一段天涯赵王的后三国风云节选---陈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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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1 14:0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lex77 于 2010-5-31 14:14 编辑

背景是河阴之变后....

这次来抢位子的人跟元子攸一样,身上也流着拓跋族高贵的狼血――他便是北海王元灏,跟元子攸是堂兄弟。他的父亲北海王元详是孝文帝的亲兄弟,只是比较贪残荒淫,名声不太好,害得当时连元灏在铸金人的海选时没有被尔朱荣看上。元灏本被胡太后派去防守葛荣的叛军,但转瞬之间都城发生了河阴之难。看着这江山落到了尔朱氏手中,元灏觉得呆在国内太不安全了,索性便出了国――跑到南方的梁朝去了。
  
  南方的梁武帝萧衍上了年纪,非常好客,好久好肉伺候元灏。可元灏是个很有理想的中年,可不想单纯地拿着梁朝的绿卡,当个无所事事的“魏侨”终老一生。看着自己的堂兄弟元子攸在洛阳这皇帝当得像模像样,他也动了阿桂公一样的心思:同是一个爷爷出来的,这皇帝他当得,我就当不得。于是在梁朝镀好金的元灏决定要当一个成功的海归――回国夺取帝位,但却苦于没有资金、人力启动这个巨大的风险项目。
  
  好在元灏天生拥有一流的演技,于是在跟梁武帝萧衍会面的时候他便痛哭流涕,慷慨陈词(跟我们现在的一些年轻人游说风险资金投入一样),说要恢复祖宗江山,以后对梁朝称臣纳贡。这甜言蜜语哄得萧老板也“老夫聊发少年狂”,竟然答应帮他立项,参加此次风险投资。但做生意的南方人都很精明,萧老板也不例外,深知这个项目的难度:上次元法僧白白送来徐州,结果被自己的儿子萧综又重新给送了回去,还害得自己损兵折将;曹义宗围攻荆州三年,到此时依然不下。索虏(南朝对北魏的蔑称)这个世仇看似满目疮痍,但依然死而不僵啊;自己手下又缺少能将,一旦战端开启,后果难料啊。
  
  可人一上年纪,再怎么吃斋念佛,再怎么思前想后,再怎么精打细算,都挡不住内心的贪欲。萧衍虽然明知道此项目风险巨大,几无胜算,但依然经不起北魏江山的诱惑,几经思虑后,最后决定答应派兵护送元灏回洛阳。年老者忌之在得,这一次的冲动倒没有给萧衍引来大祸,而下一次的贪念却让他几十年的江山毁于一旦。
  
  但梁武帝留了一手,他投入的军队数字几乎要让元灏晕倒:七千。七千人能干嘛,就算是这次去旅游,大家游山玩水,掉掉队,开开小差,这几千里下来,到达洛阳时也只怕剩下够一个仪仗队的数目了。更何况这次可是去争抢皇位啊,路上到处是车匪路霸,估计走到半路就被杀得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光杆司令了。碰上这么个老奸巨猾的投资人也真是晦气,不过聊胜于无,碰碰运气吧!
  
  但梁武帝派的风险资金管理员又再次让元灏昏倒――直阁将军陈庆之。虽然在北魏时听说这位兄弟打过一些胜仗,但只是传闻而已。而且这位所谓的将军居然马都不大会骑,力气小得连箭射得都扎不牢靶子,比一般的书生还不如。啊,你说他下棋的水平还不错,年轻时经常半夜三更被叫到萧衍那里对弈。上帝啊,这次又不是回老家参加两国围棋邀请赛,而是去争夺皇位,那可是血流成河的国家大事,岂是下棋这样的小事。萧衍,你真是欺我堂堂北魏无人啊!元灏彻底丧气了。
  
  无奈中,元灏还是和陈庆之上路了,他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陈庆之七千手下全是一袭白袍,渲染出了白衣胜雪的意境,可那刺眼的白色在元灏那里更有点举行丧事的味道。
  
  带着七千人,路上奔袭几千里地,而且要打垮数十倍的敌军,最后还得攻下固若金汤的都城,这应该是这几千来最异想天开的军事策略吧!即便是当时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闻此也会觉得不可思议的,而这位近似文弱的将军却把这异想天开变成了活生生的历史。千百年后我们中国那颗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每读到这位白袍将军的传记时依然激动不已,充满深情地写上批注 “再读此传,为之神往”。
  
  让你我跟随这位白袍将军一起踏上这次神话般的军事之旅,前去享受那种纵横无敌的刺激吧。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庆之率领七千甲士从南方出发了。那是公元529年的深秋,天蓝得直让人感动得想跪下来,金黄的落叶在秋风中四处飘零,七千甲士的白袍在这碧蓝和金黄中显得是多么壮美。这本是大雁南飞的日子,而南方的壮士却选择了北上的征途。
  
  可惜这壮美的景象只是我在千年之后的勾勒,当时的陈庆之其实是无心去欣赏这蓝天、黄叶、白袍的壮景,涌上他心头的最多的应是悲凉。主上已达六十六岁的高龄,早无壮年时的英明睿智。年老昏庸的他贪于一时之得,听信元灏蛊惑,竟然出此怪招,置自己和手下弟兄于绝境之中。对主上而言,这只是一次战略试探,若是成功,便可以大军继拔,夺取北魏江山;若是失败,这七千人也只是灰飞烟灭的数字而已。但陈庆之,你能一切不顾嘛,这可与自己多年生死与共的兄弟,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啊!
  
  陈庆之此时的心境应该比当年易水悲歌的荆轲还要沉重。荆轲刺秦只要在秦廷完成最后一击即可,无论成败,早怀必死之心,因为毕竟只是两条人命;而陈庆之先得闯过重重包围,才能完成最后一击,而且还得顾虑重重,考虑手下七千弟兄的安危。
   
  从悲凉中慢慢回过味的陈庆之知道事已至此,且军令如山,只能积极应对了。他明白,虽此次名义上是护卫北海王回国争夺王位,但北魏朝廷刚刚击败了葛荣叛军,慢慢从河阴之难中恢复元气,元子攸也已经人心所向,立足已稳,所以在难度上已与入侵不差上下。
  
  且自己虽多次与北魏的军队交战,有过数次以少胜多的光辉战绩――比如在涡阳之战中以两百人夜袭北魏征南将军常山王元昭的数万前锋部队,使北魏破胆――但此次情况与以前已经截然不同。以前的战斗都是在边境发生,若是战败,可立即退回境内自守,且双方的主力军队基本上是势均力敌的,而自己也只是一员偏将,只需独挡一面即可;而此次,不仅成败得失要自己要完全负责,还要孤军深入几千里,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最后还得攻占固若金汤的洛阳。且北人擅马,南人擅舟,而以后所有的战斗都要在一望无际的北方平原展开,这更是自己的致命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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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陈庆之思虑万千、向北缓缓挺进的时候,北魏的豫州刺史邓献割地投降南朝,这为陈庆之的北伐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跳板,可以直接插入北魏的腹地。但在行军的途中,两个不利的消息又依次传来。第一个不利的消息是来自己方的:兵围北魏荆州三年之久的曹义宗将军竟然顷刻被费穆击溃,并被生俘押往洛阳。这对北伐军队的士气无疑是雪上加霜。
  
  另一个不利的消息来自敌方:听闻元灏被护送返朝,北魏朝廷虽认为元灏孤弱,但依然极为重视,派遣了济阴王元晖业率领丘大千众将官进屯梁国(现河南商丘附近),挡住了北伐部队向洛阳挺进的道路。屯守梁国的军众虽不是能征善战之士, 但达到七万之众,而且还有两万精锐的羽林军向粱国一带增援。由于近几次在与梁军的对战中,北魏都占了上风――彭城短时夺回,荆州一夜解围――所以觉得此次对付元灏,数倍之众已绰绰有余。由此也可以看出,北魏军队虽在关中、河北之地的战争中消耗巨大,精锐尽失,但毕竟人口众多,士兵的补给完全不成问题。
    
  西线惨败,前方的敌军又是重兵压近,而此时的陈庆之已从铚城慢慢接近梁城,毫无退路了。如果一旦北魏再有主力部队增援,那就全无胜算,此次使命也就基本结束。就在陈庆之绝望的时候,传来了北魏上党王天穆率领京城的主力部队前去征讨山东的邢杲叛军的消息。
  
  邢杲叛军都来自河北,因受到葛荣六镇叛乱的兵火侵扰,流入山东一带;后受到当地土民欺压,而北魏朝廷又安抚不妥,怒而揭竿而起,击败过北魏征讨的李叔仁军队,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相对于元灏的北返,北魏朝廷觉得邢杲的潜在危险更大,所以决定由元天穆先镇压邢杲后再回击元灏。从常识而言,北魏此次的军事部署完全正确,先由粱国的军队固守一段时间,再和元天穆里外合击,那时的元灏完全是瓮中之鳖了。
  
  但可惜一些常识在天才面前往往会被颠覆成最愚蠢的想法,陈庆之便是这样颠覆常识的天才。北魏主力部队的东征让他太欣喜若狂了,因为这次远征来回起码要两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机会简直是千载难逢!而此时的陈庆之对自己的战术和战略上也有了较为完备的想法。
  
  北魏军队虽多,但基本分散各地,所以具体的战术上应采取一鼓作气的闪电战,唯有急攻快打,才能各个击破,使其不能互援。但整体上要采取恩威并施的战略,先用快攻使敌军胆寒,再用元灏的号召力诱其降服,这样既能减少自己军队的伤亡,又能为军队增加人员补给,唯有如此精打细算,最后才能挺到洛阳。
  
  战术已定,战略已明,机会又千载难逢,于是陈庆之立即向梁国的丘大千发动了攻击。北魏的丘大千曾是陈庆之的手下败将,在那次彭城战役中被陈庆之一击即溃。但这次丘大千却底气十足,因为他手下的弟兄可有七万之众,是陈庆之的十倍。更让他有恃无恐的是,他的顶头上司济阴王元晖业正率领两万羽林精兵日夜赶来。
  
  丘大千的阵营布置得像个水果摊,竟然建了九个小城,里三层、外三层地拱卫粱国城。陈庆之的白袍战士英勇无敌,一天之内一气攻下三城。丘大千一看阵势不对,马上认清了形式:不管元子攸还是元灏,都是他们元家人当皇帝,自己这么卖命干嘛?于是赶紧请降。
  
  七万人在七千人的围攻下竟一日解甲,此时的元灏不得对这位文弱的战将也刮目相看。他对自己的前途有了很大的期待,进入梁国城后,登坛燔燎,正式宣布即位皇帝,并改元孝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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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5:11 | 显示全部楼层
  济阴王元晖业本是赶来驰援梁国的丘大千,但没想丘大千的数万之众、立体防守竟然连一日都撑不住。元晖业对陈庆之的白袍战士产生了极大的惊恐之心,完全不敢与之正面冲突,于是慌忙退往梁国城西北方向的考城一带防守。考城守备非常严固,且四面为水环绕,是宜守之地。元晖业想有此坚城作为依托,再加上手下的两万精锐羽林军防守,撑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到时朝廷的洛阳援军赶至,元天穆将军的大军回击,梁军必败无疑。
  
  元晖业在青春期时很叛逆,虽贵为王侯,天天跟道上的人瞎混,长大成人后倒变成了文绉绉的,天天舞文弄墨,激扬文字。行军打仗本不是他在行的事,但河阴之难后,北魏宗室几乎殆尽,朝廷看这位文学青年经常慷慨陈辞,指点江山,所以便派他率领众军抵挡元灏入侵。元晖业本以为此次以多打少,是趟加官进爵的好活,但没想到陈庆之的攻势竟如此迅疾、威猛,也只能哀叹自己运气太差,碰到了这么个历害的主。
  
  刚打下梁国的陈庆之片刻不敢停留,又马不停蹄地攻向考城,他知道这次入洛是见缝插针的活,一旦时效已过,北魏众军合围,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此次梁国大捷也给了白袍战士很大的信心,他们发现北魏军队原来也是如此不堪一击。胜利让他们变得疯狂,忘了自己深陷绝地,忘了自己是以少攻多,北魏的军队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绵羊,那壁垒森严的城防在他们眼里也变成了豆腐渣工程。他们一看北魏的羽林军龟缩在城里不敢出来,顿时又豪气万丈,冲过护城河,一鼓作气攻陷考城,并生擒了济阴王元晖业,此战还获得了大量租车。不知此次被擒对文学青年元晖业的内心伤害有多深,只是后来他将近中年之时,看到北魏国祚渐移,结果对文学的兴趣也不浓了,把所有的精力都转移到饮食上去了:一日三羊,三日一犊。
  
  陈庆之攻下考城后,依然马不停蹄,向西深入,路过的小城都闻风而降,望旗归款。他一定要在元天穆回援之前拔除面前所有的障碍。 
  
  陈庆之闪电般的进军让北魏朝廷措手不及,此时的元子攸慌成一团,这七千人的入侵比葛荣数十万之众的南下对他的震动还要大。因为他手头最强大的部队都在远方:尔朱荣的契胡部队远在山西、河北一带,南下已经来不及;而此时的元天穆刚刚在济南击败邢杲,正在星夜赶回。看来这最苦的日子还得自己先撑住。他想起当时行台尚书薛琡曾建议先打掉元灏再去征讨邢杲,但自己却认为元灏孤弱,几万人足以对付,没想到会造成如此的恶果。护送元灏回来的难道是神仙,入我魏国竟然如无人之境?疑虑重重的元子攸只得下令以抚军将军、前徐州刺史杨昱为使持节、镇东将军、东南道大都督,率大军镇守荥阳;派遣尚书仆射尔朱世隆和侍中尔朱世承分别镇守虎牢和崿岅,作为荥阳的护翼。
  
  此次防守,元子攸是押上了所有的家当,几乎把洛阳的军队都交付给了杨昱,连他自己的卫队都投进去了,终于凑足了七万人。但惊恐的他依然觉得兵力不足,又以优惠条件诱使百姓参军,捐献兵马,以增援荥阳,并下令全城戒严。荥阳离洛阳只有百里之遥,一旦陷落,洛阳必然不保,元子攸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豪赌。
  
  在第一次与胡太后的豪赌中,元子攸虽然赢了,但结果却比输的还惨;而此次,他却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杨昱能挺得住二十天,元天穆的前锋部队便能立刻赶回夹击梁军。杨昱,你一定要咬牙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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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5:36 | 显示全部楼层
  绝顶高手在准备舍命一博时,他会让自己的身体陷入癫狂的一种状态,唯如此才能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和潜能,但他的脑子却始终会极其地冷静。陈庆之便是这样身首分离的高手:七千甲士是那癫狂的身体,陈庆之不断地通过险境来刺激它,用胜利鼓舞它,让它在一路狂飙的进军中始终燃烧着激情,永不停歇地挥舞、搏斗;而他自己并没有陷入疯狂之中,在一次次的胜利前反而变得更加冷静,他始终在不停地思考着敌我双方的情况。
  
  这一路的胜利实在出乎陈庆之的意料,自己军队的攻势和北魏军队的无能完全超出了他的判断。北魏军队的战斗力为何滑坡得这么厉害?肯定是军心出了问题。元子攸虽名义上贵为天子,但完全却受制于尔朱氏,在北魏的将士眼里自己死命守护的其实是尔朱氏的江山,而河阴之难的伤痛还没有在他们心中弥合,他们又何苦要为这群契胡人流血卖命呢?所以一旦战况不佳,他们便会马上解甲。而元灏虽受梁军护送,但终究是北魏王孙,毕竟会有东山再起的日子,所以又何必与其苦命相搏呢?陈庆之明白了,在元灏和元子攸之间,北魏的军士并没有特别坚定的选择,正是这种首鼠两端的态度才让他们在凌厉的攻势下毫无恋战之心,显得如此怯懦。对于一支队伍而言,一旦军心散掉,那么肯定是世上最不堪一击的,与平民无异。
  
  而自己的军队,在自己的诱导下完全变成了毫无惧心的疯子。自己多次告诫、威胁他们:这次深入的是地狱,任何时刻、任何一地我们都笼罩在死神的阴影下,一次次的胜利都只是暂缓了死神的脚步而已。唯有攻下洛阳,我们才能走出死亡的威胁;唯有走进洛阳,我们才能走入生的天堂。正是这种强烈求生的欲望才让这七千人的攻势如此迅猛,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而除了这疯狂的意志外,同仇敌忾、舍生入死的兄弟之情也使这爆发的能量更加集中,在战斗中轻松地撕毁敌人的防线。
  
  是的,北魏军队便是雨水,虽盖满整个天空,可风一吹,便四处飞扬,毫无杀伤力;而我们的战士却是那山中坠落的溪水,看似柔弱,但这求生的意志和同仇敌忾却让其从山谷奔腾而出,最终形成摧毁一切的一股奔流。北魏军队虽众,但却良莠不齐,首鼠两端,而我军人数虽少,但却怀有必死之心,一旦遭遇,便是群羊遭遇数狼,岂能不败?
    
  荥阳城已近在眼前了,这可是当年刘邦大战项羽、世人皆知的古城啊!元子攸已经把所有的赌注都下在这里了,而元天穆的前锋部队也快赶至身后了。可惜上苍过于残酷,给自己的时间太少了,至多只有五天啊!五天内若攻不下荥阳,元天穆便能立刻赶至。时间这时是主宰一切的神。
  
  陈庆之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到了:若败,不仅要葬身异国,且会成为千古笑柄;若胜,便能直捣洛阳,扬名千古。
  
  但这五天内,我能创造奇迹嘛?这可是数万人把守的雄关啊!而我的战士却只有七千。能,一定能的,我拥有的是七千战无不胜的甲士,我陈庆之也要成为与刘项并肩而立的千古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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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防守荥阳城的杨昱家族都北魏为官,家门极为显赫。他们一家虽为汉人,但却经常带兵打仗,杨昱的父亲杨桩、伯父杨播、从兄杨侃都东征西战,为北魏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杨昱自己在关中一带也征讨多年,军事经验也极为丰富。此次,元子攸皇帝孤注一掷,弃固若金汤的洛阳而不守,而将所有军队全部进拔荥阳,目的是拖延陈庆之西进的步伐,好为元天穆的回援争取时间。杨昱自知重任在肩,丝毫不敢怠慢,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撑上五天,便能大功告成。
  
  陈庆之盼着像以前一样,能立即攻占荥阳。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的闪电战失败了,被逼入绝境的北魏军队防守极其严密,数战数捷的白袍战士并没有得手。陈庆之陷入了彷徨之中,他的耳边似乎已响起元天穆前锋部队急促的马蹄声。
  
  这时,元颢说话了,朕与杨昱有旧,朕派人去劝降他。元颢和杨昱一起征讨过西部豳州的叛贼,当时元颢为大都督,杨昱为随军监察。元颢记性差,只记得和杨昱的感情,把自己伤害杨昱的事给忘了。这次他派了自己的左卫刘业、王道安等去招安杨昱。此时的杨昱志骄气满,传闻中的白衣战神也不过如此,也不是对我无计可施嘛?我现在兵精城坚,元天穆的大军即刻就到,消灭你们都已经是顷刻之间的事了,还让我投降?更别提上次征讨的事了,就是你元颢慢慢腾腾,不听我建议,这才坐失良机,害得我免官的。不要说我现在胜券在握,便是此城不守,我也不能投降啊。我杨氏一门上下百口余人尚在洛阳,我在这里投降之际,便是他们人头落地之时啊。
  
  强攻不下,又劝降不成,而这时要是往东方遥望,似乎都已能看到元天穆前锋骑兵扬起的尘埃了。从未遭受挫折的白袍战士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那种征服的狂热从他们身上消失,而死亡的恐惧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心灵。陈庆之给他们注射的心灵兴奋剂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效用。陈庆之入洛前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敌军即将合围,而我军已经深陷包围之中;最可怕的是战士的军心已经有所动摇,这军心本是攻城最锐利的武器啊!
  
  此时该怎么办?撤退,往哪里撤,这是敌人的国土,一旦撤退,肯定会被全歼,无路可撤!回击,与元天穆的前锋部队决战,可这旷野之上,是胡骑的擅长,自己手中顶死也就三千骑兵,如何迎战?
  
  撤退是懦夫的选择,能跑多远算多远,多活一点时间就行;回击是莽汉的冲动,能杀几个算几个,只要保本就行。而陈庆之是英雄,他不会做出懦夫和莽汉的选择。他明白唯一能活命的方法还是:攻城!
  
  攻下此城,再与来敌迎战,便有生望。然而此时的将士已经毫无斗志了,城久攻不下,大敌又即将来临,死亡的恐惧已经战胜了他们求生的欲望,他们已经准备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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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危难时刻其实陈庆之也碰到过:他曾随主帅曹仲宗与北魏交战,从春天一直战到冬天,两军打了不下百余战,梁军打得师老气衰,而北魏的援兵又不断涌来,而且更可怕的是北魏还准备在梁军身后筑垒,以此来两面夹击敌人。当时情况万分紧急,曹仲宗怕腹背受敌,想退师自保。而陈庆之却杖节堵在军门口慷慨陈辞:“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虏大合,然后与战。审欲班师,庆之别有密敕,今日犯者,便依明诏。”此一番豪言说得主帅曹仲宗也为之动容,听从了他的建议,最后全军上下一心,大获全胜。
  
  此时的情况却比那时更为危险严峻,而陈庆之再次表现出了他惊人的英雄气概和极强的煽动能力。
  
  他先是很悠闲地把自己的马鞍解了下来,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的马喂了喂草料,用这很轻松的动作慢慢消除了手下兄弟的惊恐。正在白袍战士还在疑虑自己主帅的行为时,陈庆之突然发表了一番激情四射的演讲:“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略人子女,又为无算。天穆之众,并是仇雠。我等才有七千,虏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义不图存。吾以虏骑不可争力平原,及未尽至前,须平其城垒,诸君无假狐疑,自贻屠脍。”
  
  此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在北魏之地烧杀掠夺,魏人已与我们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不要妄想他们对我们网开一面;元天穆大军众数十倍于我们,又善于野战,我们要是与其硬拼,必败无疑。唯有攻下荥阳,以此城作为依托,才有生还之望,不然大家都是死路一条。此一番痛快淋漓的演讲震醒了梦中人,白袍战士的激情又被燃烧起来:荥阳便是生的希望,我们誓死也要跨过这座地狱之门啊。 
  
  一看战士求生的渴望重新又被点燃,陈庆之便趁热打铁,下令击鼓攻城。于是在震天的鼓声中,所有的白袍战士都奋不顾身地向荥阳的城墙涌去,化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直从地上奔上城墙。一个个梁军像蚂蚁一样攀上城墙,荥阳的城墙笼罩在茫茫的一片白色之中,鲜血溅在白袍上便显得分外夺目,这是多么壮美的场景!
  
  此时的荥阳在白袍战士的眼里不只是要征服的城堡,更是生存的希望;那城墙上的砖头在他们眼里也幻化成救命的稻草,他们知道只有抓住它们才能脱离死亡的苦海。
  
  城里的杨昱坐等着元天穆的回援,还以为梁军只能坐以待毙了,根本料不到这一波的进攻会如此迅猛,而那些身穿白袍的梁军此时似乎全都不要命了。这时城内的防守已经丝毫没有用了,白袍军队的宋景休、鱼天愍两位壮士一马当先,先越过城墙而入。城内的魏军虽拼命抵抗,但在杀掉梁军五百人后,终于抵挡不住这白色的巨流,荥阳终于陷落。
  
  北魏的都督元恭,太守、西河王元悰根本料不到该城会陷落,在准备逾城逃走时都被逮住;杨昱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在城陷时一直都躲在门楼上,害怕被杀红眼的梁兵砍死。这时,元颢得意洋洋地过来了,责骂他:杨昱,我好好劝你投降,你不从!你今天死了也甘心吧?是你负我,非我负你啊!”此时的杨昱倒非常聪明:“大哥,饶小弟一条小命吧,别的无所谓,我家里那八十岁的老父亲无人供养啊!”毕竟还有旧情,于是元颢下令先将杨昱拘捕。
  
  而破城的第二日,元天穆前锋骑兵刚好赶至荥阳城下!什么叫命悬一线,这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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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6: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alex77 于 2010-5-31 14:10 编辑

破了城的陈庆之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元天穆的骑兵部队立马就要赶到。那可是北魏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全部由契胡武士和夏州(北魏西部一州)骑兵组成,这两个地方的人根本没有汉化,完全都保持着胡族骁勇善战的本性,且人数又数倍于自己的骑兵。虽然自己一路攻城拔寨,但真正的敌手到现在才算正儿八经地出现,这一仗也关系到整个战局的成败得失。如何破敌,陈庆之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除了元天穆让陈庆之头痛不已外,眼前非常棘手的一件事情又摆在了他的面前。过江三千里以来,魏兵皆望风披靡,手下兄弟几无损伤;而此次荥阳之战,由于魏军死命防守,竟有五百弟兄血染白袍,战死沙场,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啊!而此时另外的兄弟早已群情激奋,对北魏主帅杨昱等皆有切齿之恨,恨不得生刮活剥以泄心头之恨。其实破城之时,众将士便早已忍耐不住,想杀杨昱给死难兄弟报仇,只是当时为元颢所止。陈庆之非常理解手下的心情,他知道七千甲士在绝境中能一路凯歌,获得今日的辉煌,最为重要的就是七千兄弟这种生死与共的手足之情。
  
  此时若是强行阻碍弟兄的过激行为,那便是给他们浇冷水,不利于与元天穆交战;不如趁势引导,再次燃烧起他们的怒火,然后趁此与元天穆交战,或许还有胜算。此时的陈庆之只能先把政治远见搁置一边,他只知道唯有如此,才能鼓舞战士的士气,才能击败眼前这个最可怕的敌人。
  
  但如何处置杨昱,并不是陈庆之能做得了主,他现在是元颢手下的卫将军、徐州刺史,元颢是他名义上的皇帝,这斩杀敌将的行动得经过他的首肯。
  
  第二日,陈庆之便率领将士三百人伏于元颢帐下慷慨陈辞: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
  
  元颢很聪明,心里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和杨昱并没有刻骨仇恨,五百白袍战士的捐躯在他眼里也只是正常的伤亡而已。且杨氏一门皆在朝为官,势力很大,一旦杀死杨昱,便是与整个杨家为敌;且自己入洛,急需中原的门阀大族支持,如果开此先例,便是让他们寒心啊。但手下的梁兵情绪又如此激昂,自己当皇帝的路,还得靠他们一路铺过去,现在可不能得罪他们。既然双方都不能得罪,元颢想出了一条两全之计。
  
  元颢别的不行,就是能说会道的本领强,他很巧妙地把皮球推给了梁武帝:我在江东闻梁主言,初举兵下都,袁昂为吴郡不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奈何杀之!此外唯卿等所取。”这话说得非常巧妙,既然你们梁武帝对抵抗他的南齐旧臣都网开一面,我怎能不效仿啊?至于其余的那些部将,随你们处置吧!此招甚是高明,既保下了杨昱,又安抚了众心。
  
  元颢此话一说,白袍战士便立即斩杀杨昱所统帅的三十七名军将。此次本为祭奠阵亡弟兄,所以手段也极为残忍,对这些军将皆刳心而食。岳飞《满江红》里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只是心中所想,但在陈庆之里却是血淋淋的真实场景。
  
  而这时元天穆的前锋骑兵终于赶到了荥阳城下,陈庆之趁弟兄们还热血沸腾,便率领三千骑兵背城迎敌。这似乎又是一次有去无回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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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的元天穆肯定百爪挠心、焦虑不安。他是朝廷的太尉,朝中军政大事本全为他负责,当时在军事部署中正是他的一念之差――先出击邢杲,再回击元颢――才让北魏王朝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危机。他本以为,如果乐观一些,元颢的七千梁军不等他回军,便会被自己部署的守军消灭;就算时运最为不济,守军起码能坚持到他的大队人马回援,形成双面夹击。而且他对自己也极为自信,捉拿邢杲那是手到擒来的事,不会耽搁太久时间。结果的确如他所料,此次出征极为顺利,邢杲的二十万叛军被他一击即溃,邢杲本人也投降受死,他几乎没有耽误任何时间。
  
  但是不幸的是,他只算对了自己,却没算好自己的对手。此次梁军的攻势竟然会如水银泄地,一泄千里,连下几十座城池,离都城只有数百里之遥,这是本朝与南朝对立百余年来从未发生的骇事。当一个个城市陷落的噩耗不断传来的时候,元天穆开始深思这是如何强大的一个对手。
  
  灭掉邢杲之后,朝廷局势已经极为危急,为了争分夺秒,作为主帅的元天穆,此时先只能与自己的骑兵部队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一定要赶在梁军攻拔荥阳之前回击敌人,可惜虽如此日夜兼程,他的对手还是比他快了一步。本来以为荥阳城下便是灭敌之处,可杨昱这个蠢货,如此坚城,数万之人防守竟然撑不到自己归来。现在荥阳一破,洛阳已经危在旦夕。
  
  虽然处境如此糟糕,但此时的元天穆还是有极大的把握,毕竟野战是北兵的强项,陈庆之虽一路攻城拔寨,但捏的都是软柿子,这一次看他如何应付。如果他敢出城迎战,那肯定是自寻死路,自己的骑兵必能将其一击即溃;如果他只敢死守,由于自己已派王罴将军率精骑一万增援虎牢的尔朱世隆,料他也寸步难移。如此一来,荥阳便是孤城一座,一旦自己大军全部回援,攻下此城便是举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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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5-31 14:07:2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肯定疑惑陈庆之为何对闪电出击这一招如此迷恋。其实早在当年与北魏的涡阳之战中,他便已将此招运用得得心应手。当时梁 军前去攻打涡阳城,北魏有数万精骑来援;面对强敌,别的军将提出北魏前锋定是精锐,不可出击。而陈庆之却认为:“魏人远来,皆已疲倦,去我既远,必不见疑,及其未集,须挫其气,出其不意,必无不败之理。且闻虏所据营,林木甚盛,必不夜出。诸君若疑惑,庆之请独取之。”此分析之精准、胆色之过人,令人只能叹服。陈庆之趁夜色与麾下二百骑奔击,出其不意,大破北魏前锋部队,使北魏军队破胆。
  
  而此时的情形与那时几乎如出一辙,陈庆之依然选择了出其不意的闪电出击,只是此次的难度更大,因为没有暮色的掩护,双方在战场上的实力一目了然。但是在战场上,上天总是垂爱胆识俱佳的勇者,陈庆之便是上天在这沙场最爱的宠儿。长途奔袭后的胡族战士早已疲惫不堪,失去了往日的英勇,他们更料不到南兵竟然会主动出击,毫无防备之心;而此时陈庆之的三千白衣骑士如同猛虎下山,背城而战,敌众我寡,每人皆怀必死之心,。
  
  结果如陈庆之所料,奇迹再次发生了,元天穆的数万胡骑被破釜沉舟的白衣骑士轻松击溃。魏将鲁安(夏州骑兵的主帅)为保命,完全放下了军人的尊严,竟然乞降,而元天穆、尔朱吐没儿等将领皆仓皇逃走。这时的元天穆终于领略到了陈庆之的厉害,而且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领阴影。
  
  击溃元天穆后,陈庆之顺便在荥阳补充了不少储实,而获得的牛马谷帛更是不可胜计。此时,洛阳快要唾手可得了,眼前只剩下虎牢关这唯一的障碍。
  
  镇守虎牢关的是北魏的右仆射尔朱世隆和西荆州刺史王罴,拥有骑兵一万。尔朱世隆虽是尔朱荣的从兄弟,却一直在北魏朝中担任文职,对军事一窍不通。但王罴却是比张飞更猛的勇士。当年他在荆州与梁军的曹义宗打仗,当时魏军一直处于劣势,王罴为了激励士气,在战场上什么盔甲都不穿,以示必死之心;每次临战前,他便先朝天大喊:“天不佑国家,使贼箭中王罴;不尔,王罴须破贼。”可能是这种不要命的精神把上天都感动了,王罴在梁军的枪林箭雨穿梭了三年,竟然毫发未伤。
  
  除此外,王罴还做过更猛的事,不过这是后话了――在西魏和东魏对峙的时候,东魏的敌军半夜摸进城来。王罴当时还在睡梦之中,一听到外面人声喧哗,便知敌军来袭。这次他更为威猛了,裸着身子,光着脚板,披头散发地拿着一根白挺,大呼而出。结果他这副几乎赤条条的猛样把来袭的敌人都吓得不轻,他便趁此跑到东门,手下的军士也慢慢聚拢来,最后竟然把那些偷袭的敌人打得落荒而逃。
  
  然而在有如神助的陈庆之面前,勇猛无比的王罴此时却表现得如同懦夫:他在听闻天穆的精锐骑兵被陈庆之击溃后,已毫无勇气为朝廷守住这最后的一个堡垒了。尔朱世隆更是胆小之人,毫无胆识,一看救援无望,老早也想溜了。虎牢如此雄关,两人最后竟然不战而逃,拱手让于梁军,可见当时魏军的士气有多低落。
  
  最后的堡垒不攻而破,白袍战士日思夜想的洛阳城此时已是囊中之物。绿洲是支撑旅行者在沙漠中活下去的信念,可一旦其真正来临,便往往又变成了旅行者的富贵温柔乡,缠住了他继续前行的脚步。洛阳便是白袍战士这三千里沙漠之行的绿洲,它会用它的纸醉金迷消融这白袍甲士的雄心壮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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