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周曾在家里翻出一个walkman,中学时的至宝,几盘磁带和这个机器一起,从一堆纷乱的杂物中挣扎着探出头来,掉落于地。Boys II Men 的《One Sweet Day》,许如芸的《如果云知道》,彭铃的《囚鸟》,静静地躺在地上,外盒破损,磁粉尽落。事实上Boy II Men也是她介绍给我听的,就像每个周末去她家,她都要硬逼着我看ESPN的英超集锦和她的画作一样。曼联是她的最爱,后来自然也就成我的了,用她的话说,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不过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英超的种种恩怨情仇,ESPN又从来不负责上历史课,所以只要不是对垒曼联,我们也会对利物浦、阿森纳等队的精彩入球击节叫好,为希勒、为萨顿、为安德顿、甚至为麦克马纳曼的出色发挥纵意欢呼——事实上,我现在还会,上周看到杰拉德的任意球我就欢呼了——而不会想到这个默西河畔的卷发小子属于红魔的世仇。
但老去的国王终究还是摘下了王冠,共同逐鹿天下的同伴早已在岁月里四散,或许,他已不知道现今埃尔文在哪儿、不知道舒梅切尔在哪儿、不知道约翰逊在哪儿,很多人一旦淡出视线,便仿佛朝阳下的露珠那般,消散得无影无踪,就如同我不知道Boys II Men、许如芸、彭铃如今在哪儿,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女孩毕业后究竟是留在了北京、还是已回到了上海一样。当国王渐渐变得孑然一人,当他发现自己的怒吼已不再令人畏惧,当他慢慢觉察到后辈们不屑的眼神,他只能沉默了。然后,交出权杖,褪去那一袭华美的黄袍,在一片唏嘘和遗忘中,衣褐而去,远遁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