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哲学帖之 哈维的意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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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德斯奋力地扑出本泽马的又一次射门，大声喝骂着呆头呆脑的阿德里亚诺。场上
气氛越来越紧张，瓜迪奥拉有些不满，他夸张地挥着手，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哈维坐在
替补席上，木然地望着场内。梅西和阿尔维斯在对方半场进行反抢，球被破坏出了边线。
两人跑过这边时，瓜迪奥拉疼爱地摸了摸莱奥的头，像对自己儿子般。远处的桑切斯投以
羡慕的眼神，低着头往回跑。在伯纳乌，在超级杯中完成首秀，没有比这更隆重的亮相仪
式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听说是没有爸爸的小孩，被他叔叔抚养长大的。生活是如
此的艰难，这个善良的矿工—愿主保佑——不仅扔给了他一个皮球，还在临终前期望他加
盟巴萨。如果有一天，小伙子穿着红蓝球衣进了球，会不会45度角仰望天空，告慰天国里
的继父？
     不知道那时自己会不会也泪流满面，哈维想。
     他第一次亮相也是在超级杯上，对手是马洛卡，范加尔让他进了一队，首发，他还进
了一个球，那感觉可真美。让他想起颤抖着手第一次解开古依娜的衣服时，她通红的脸，
忐忑不安又满怀期待的神情。那年劳尔还是西班牙的旗帜，他们在世界杯小组赛都没出线
，十几年了，西班牙都夺冠了，古依娜早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生了好几个孩子，可劳尔
还在踢。
   
     蒂亚戈又一次失误了，面对皇马凶猛的逼抢，巴西小伙子有些茫然。尽管他选择了为
西班牙效力，哈维下意识里总叫他巴西人。因为西班牙人可没人像蒂亚戈一样，浑身充满
桑巴的律动，潇洒干练的触球，灿烂的笑脸，活脱脱又一个罗纳尔迪尼奥——曾经的诺坎
普精灵，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足球生涯会这么快谢幕。有些人在球场上兢兢业业地踢，只
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缺陷，让自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从18踢到38，都是一副样子。而另
一些人，则是为了展现自己的才华。美好的事物总是不能长久，所以天才都很容易陨落。
   
     “克雷乌斯，你上”。瓜迪奥拉向第四官员递交了换人申请，哨响，举牌。蒂亚戈不
情愿地往下走，他渴望在这个舞台上多呆一会。这一批拉玛西亚的小家伙们都这样，拿到
球就想突突突地往前推进，恨不得把对方守门员戳出个大窟窿，好把球塞进去。哈维很想
告诉他们，对付红了眼的公牛，硬碰硬可不是明智的选择，一流的斗牛士总是挥动着手中
的红布，翩翩起舞，直到这庞然大物气喘吁吁难以为继时，才沉着地挥出手中的利剑，一
击致命。
    耐心是美德。
     可是哈维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这些优秀的年轻人，每个都有不同的特点，他们更想
做自己，而不是成为下一个他。
   
     哈维上场了，他拿球，摆脱，队友开始围绕他跑位，节奏渐渐慢了下来。节奏是个奇
妙的东西，女人都喜欢年轻小伙子，他们总是一个节奏，勇猛的冲刺，不知疲倦；其实有
经验的男人更能将女人送上高峰，知道事物因果的人是幸福的，而了解女人心的，往往是
懂节奏变化的老男人。
   
     塞斯克终于要回家了，经历了漫长的转会肥皂剧。温格把哈维和皮克痛骂了一个夏天
，因为他们不断的勾引。
     也许我们做错了，哈维想，但是呼唤一个想回家的孩子有罪吗？在大家心里，塞斯克
一直就没有离开过。
     终于到了谢幕的时候了吗？哈维有些迷茫，三十几岁的人了，瓜迪奥拉在这样的年纪
，已经远走亚平宁，开始凄风苦雨的自我放逐，为了给他腾位置。塞斯克回来了，自己离
去的日子还会远吗？没有人愿意离开巴塞罗那，离开阿苏尔格拉纳，除非为了继续自己的
足球梦想。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追求了。
     如果他们赶我走，我就退役。哈维想。在巴塞罗那郊区买一座农场，弄个葡萄园，自
己酿酒喝；要不就开一家潜水用品店，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干，就这么退休。兴许他们会让
我去拉玛西亚带带那些小家伙，像路易斯一样，他暗暗地想。然后，接瓜迪奥拉的班？不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是谁都能在诺坎普取得成功的。佩普是个强硬的家伙，看起来
文质彬彬，从不找借口，可是够强硬，他和穆里尼奥其实是一类人，只不过他不喜欢说，
而那个何塞是个大嘴巴而已。
     以后有一天，哈维会和穆里尼奥坐在一起喝杯咖啡，如果他不再执教皇马，不再攻击
巴萨，但佩普不会，永远不会。
   
     谁都有老去的一天，不能总是霸占着舞台。可是这些年轻人还不能让人放心，他们太
急功近利，除了小布。每个人恨不得都成为终结者，小布就不，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和队
友面对面站着，快速倒脚几十下，像打乒乓球一样。要是对手不上来抢，他可能会这么倒
一整场。我是他的对手的话，可能会忍不住上去给他一脚。
     做他的队友同样是一件蛋疼的事，他在一队的第一个赛季，只要他一拿球，普约尔和
皮克就哆嗦。巴尔德斯因此成了一名虔诚的信徒，他无数次赛前祈祷，赛后感谢上天，庆
幸小布没怎么让他难堪。有时候不经意间，你会在替补席上看到图雷幸灾乐祸的脸。
     小布最大的优点是从来不失误，他既不长传，也很少向前传球。每次传给他球，他看
都不看，要么第一时间回传，要么轻轻拨给三五米内的队友，然后杵着脖子呆站着卖萌。
如果身边十米之内没有队友，那多半会在一次犯规中结束这个回合。不管别人冲他哪里下
手，他总是捂着他的脸，慢慢地倒地。很多人叫他影帝，其实他根本不懂假摔，只是长了
一张群嘲的脸，不得不这样保护自己罢了。
   
     向前的欲望太强有时并不是件好事。球队需要小布来缓和节奏。如果中场都是安德雷
斯、塞斯克和蒂亚戈这些人，那巴萨就是另外一只阿森纳了——要么把别人打成筛子，要
么被更强的对手一脚踩翻。
   
     不是教练让你掌控球你就能成为核心的，也不是传球技术好就能成为组织者。你得衔
接中后场和前场，时时注意跑位，接应拿球的队友，要能护住球，能摆脱对方纠缠，要总
是阅读比赛，观察进攻和防守的站位， 判断每个人下一步的动向，如果没有好的机会，宁
可把球倒起来也不能轻易交给对方，要让队友自发的围绕着你跑位，耐心地整体前压，在
队友跃跃欲试准备反跑时送出精准的直塞，还要让屡屡跑位却没接到传球的队友克制怨愤
不满，继续无私地拉扯对方防线，在对方得球后第一时间组织反抢，封堵他们的出球路线
。这就叫节奏，叫核心，你要有致命传球，但不能只有致命传球。
   
     厄齐尔和阿隆索一前一后梳理着皇马的中场，本泽马好像开窍了，加上长得像钟楼怪
人的迪玛利亚，这些人娴熟地打着配合，让克里斯蒂亚诺在场上无所适从。总有一天，他
会淡出皇马的主力阵容，在他那变态的身体开始变老，动力衰竭之后。他能在任何联赛成
为最佳射手，却永远不能让队友变得更强，在这一点上，他甚至不如孩子气的伊布。哨响
了，皇马的任意球，克里斯蒂亚诺拿出他著名的圆规站姿，笔直坚挺，像永远勃起的老二
。巴尔德斯毫无压力地站在门前，这一个罗纳尔多从来没有攻破他的球门，从来没有，这
一次也不例外。
     厄齐尔和本泽马默默地往回跑。这是两个好孩子，优雅地踢着自己的皮球，不像他们
的队友佩佩和马塞洛一样，以粗暴野蛮来取悦马德里的球迷。他们一个长的像年轻时的X教
授，一个像年老的。哈维想起上个周末，禁不住孩子的哀求，和家人一起去看新上映的《
X战警》，那个胸部有西瓜那么大的售票姑娘对着他傻傻的笑。可是他没有回应，长久而稳
定的家庭生活让他失去了拈花惹草的兴趣，甚至失去了对女人的兴趣。这些姑娘们，高矮
胖瘦，对他来说，其实都一样。想要寻求艳遇应该去找皮克这样的年轻人，他连那么火的
夏奇拉都搞的定。皮克身上，有年少时的自信，和如火的热情。换做他，连想都不敢想会
和夏奇拉走到一起，那个熟透了的，激情四射的拉丁天后。前不久的演唱会上，当夏奇拉
扭动着腰肢，点燃全场时，他和比利亚对望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
     有一次球队聚会时，他在夜店遇到了一个当地大亨的妻子，这女人很妖娆，但不算年
轻。她显然喝了酒，倚在他身边胡言乱语。“知道吗？克雷乌斯，我受够了。总是在外面
寻欢作乐，这些愚蠢的男人，他们眼里只有权、钱、欲，根本不懂和女人相依相伴的美好
。我当初就是瞎了眼。”其实她不是瞎了眼，她只是当初看上了人家的钱。哈维很想让她
明白这一点，可是她显然是醉了，所以他只能轻轻地安慰她几句，然后抽身离开。
   
     新晋的年轻球员们永远不会懂得国家德比的真正含义，不管他们参加过几次。他们在
场上卖力地奔跑，凶狠地犯规，与对手争执时寸步不让，赛前口出狂言赛后抱怨不断，其
实只是为了表现自己，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加拿大的魁北克省坚持说法语，而美国
的路易斯安娜属于大陆法系，他们更不会明白塞尔维亚不顾一切与克罗地亚分立，而加泰
罗尼亚不是西班牙。他们不是本地人，也不具备乔治•奥威尔那样的睿智，他们只是
球员。当然，哈维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父亲的朋友，医疗无国界组织的费尔南德斯医
生，在朝鲜治好了很多人的失明，那些人睁开眼后却从不感谢他，反而抱着领袖画像痛哭
流涕。他想不明白，因为他也只是个球员，不是瓜迪奥拉那样的哲学家
    。
     大家都提不起精神来，跑动也不积极，哈维看准空当传了出去，桑切斯得球后一路狂
突，让马塞洛手足无措。如果说佩德罗跑起来像鸭子，那桑切斯突破时就像鸵鸟，皇马的
人对此明显不适应，这3700万看起来没白花。不管怎么样，桑切斯踢着令人赏心悦目的足
球，球迷们喜欢这样的表演。他们喜欢罗纳尔迪尼奥的魔术，喜欢莱奥跳瘙一样在人群里
钻来钻去，喜欢安德烈斯的油炸丸子，当然也会喜欢这位智利的小伙子。
   
     坎通纳评价自己国家队的队友时说，罗纳尔迪尼奥会让孩子们爱上足球，如果都是德
尚这样的人在踢，那么世界上愿意踢球的可能还不到11个人，其中还有德尚的外甥和侄子
。哈维很想把这句话送给拉莫斯，可是想到博斯克那张圆滚滚的老脸，他又忍住了。至于
阿贝罗阿这个青皮，他连理都不想理。
   
     比赛结束了，阿隆索的进球让大家都能体面的走进更衣室。哨一响，穆里尼奥径自转
身进了地下通道。可想而知，倒霉的特谢拉赛后又会成为何塞出气的对象。
     可怜的裁判，他不会明白，何塞总是蛮不讲理地指责着他和他的同行，彷佛他们偷走
了本属于他的胜利，这不仅仅是给以后的执法者施加压力。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人们忘
记赫迪拉佩佩马塞洛的黑脚，和克里斯蒂亚诺在场上的无力。佩普也总是这样做。
    比赛总有胜负，球员们都还是孩子，他们可应付不了马德里和巴塞罗那苛刻的媒体。
你总不能对媒体说，我们踢得不错，可是对手更有实力。莱奥消失了大半场，只有两次闪
光，就终结了马德里的欢呼，克里斯蒂亚诺来来回回地跑了大半场，却一无所获。总有些
什么是你无能为力的，你可以恫吓对手的球员，威逼主裁判，但当卡瓦略这种老油条，加
上佩佩和赫迪拉这样的屠夫都挡不住发飙的莱奥的时候，那就只好在赛场外做文章了。
   
     到了哈维这样的年纪，经历了这么多的国家德比，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把什么都抓在手
里。但是你不得不去争取胜利，只要你还在场上。
     再这么踢下去，我们可能要创造一个时代了，哈维想。
   
     前几天，三岁的儿子小费尔南德斯指着他们俩人以前的合影说：你看，那时你真年轻
啊，还是叔叔呢。
     现在呢？他问。
     现在你老了呀，儿子同情地摸着他的脸，你都变成爸爸了。
     我真的老了吗？其实我是个80后而已。哈维小声嘟囔着。
   
     几天以后还要踢一场，无论如何，生活总会继续，国家德比总会继续。
     在一个小球迷递来的本子上公正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哈维迅速地消失在了球员通道
里。

yvincenter

年轻的时候总想向前，从不退后；现在觉得向后更加厚重、坚韧

yj1983

这篇文章写的不错，必须支持。

gbil

这不是文青文吗，怎么变哲学贴了

日天

真心不错啊，舒服

思考兔

小布最大的优点是从来不失误，他既不长传，也很少向前传球。每次传给他球，他看
都不看，要么第一时间回传，要么轻轻拨给三五米内的队友，然后杵着脖子呆站着卖萌。
如果身边十米之内没有队友，那多半会在一次犯规中结束这个回合。不管别人冲他哪里下
手，他总是捂着他的脸，慢慢地倒地。很多人叫他影帝，其实他根本不懂假摔，只是长了
一张群嘲的脸，不得不这样保护自己罢了。

我擦。。。